从雪山回来后，我的高原反应持续了整整一天。昏昏沉沉中，我隐约记得有人轮流守在床边，冰毛巾定时敷在额头上，温水杯永远满着。
第二天中午，我终于能坐起来时，发现周昱辰靠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睡着了。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细密的光斑，眼镜歪在一边，手里还攥着一本《高原医学手册》。
我轻手轻脚地下床，却踢到了睡在地铺上的周煜阳。
唔...尿床王醒了？他揉着眼睛嘟囔，头发乱得像鸡窝。
你才尿床！我抓起枕头砸他，却因为头晕差点栽倒。
周煜阳一个鲤鱼打挺接住我，手掌贴在我后腰：小心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晨起的沙哑里带着一丝我不熟悉的东西。
周昱辰被吵醒了，立刻走过来摸我额头：退烧了。他的指尖微凉，轻轻拨开我额前的碎发，饿不饿？
我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着陌生的睡衣：谁给我换的衣服？
两兄弟同时别过脸。周煜阳的耳尖肉眼可见地变红，周昱辰则推了推眼镜：客房服务阿姨帮忙的。
早餐是周昱辰叫的客房服务，清粥小菜摆了一桌。周煜阳非要喂我，结果勺子怼到我鼻子上，被周昱辰夺过碗亲自示范什么叫正确投喂姿势。
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抗议着，却乖乖张嘴接住周昱辰递来的蒸饺。
周煜阳突然掏出手机录像：来，尿床王，说039;啊——039;
删掉！我扑过去抢手机，一头撞进他怀里。周煜阳顺势搂住我的腰，手机高高举起：够得着就给你！
周昱辰清了清嗓子：她刚退烧。
周煜阳立刻松开手，我却因为惯性往后倒去，被周昱辰稳稳接住。一瞬间，我陷在两具年轻躯体之间，鼻腔充斥着沐浴露、须后水和某种说不清的荷尔蒙气息。
别闹了。周昱辰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手臂肌肉绷紧。
周煜阳撇撇嘴，却突然凑近我耳边：告诉你个秘密，老哥的日记本我偷拍了好几页...
周煜阳！周昱辰罕见地提高了音量。
下午我精神好了些，三人坐在套房的露台上看云。周煜阳突发奇想：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幼稚。周昱辰头也不抬地看书。
怕了？周煜阳挑衅道，学生会主席也有不敢回答的问题？
第一轮周煜阳输了，选择大冒险。我让他去楼下大堂跳女团舞，结果他真去了，还引来一群小姑娘围观拍照。
第二轮我输了。真心话。我警惕地说。
周煜阳眼睛一亮：初吻还在吗？
周煜阳！周昱辰合上书。
在啦在啦！我抓起抱枕挡住发烫的脸。
第三轮周昱辰居然输了。在我和周煜阳震惊的目光中，他平静地推了推眼镜：真心话。
我和周煜阳交换了一个眼神。弟弟坏笑着问：老哥，你喜欢过谁吗？
空气突然凝固。周昱辰的手指在书脊上轻轻敲击，目光越过我们看向远处的雪山：有。
谁啊？周煜阳追问。
一轮一个问题。周昱辰恢复了他那副扑克脸。
接下来的几轮堪称灾难。周煜阳被迫用云南方言念情诗，我承认了初中暗恋过数学老师，而周昱辰...周昱辰承认他偷偷扔掉过别人送我的情人节巧克力。
什么？我瞪大眼睛，那盒心形巧克力是你扔的？
糖分超标，而且，周昱辰镜片反光，送糖的男生同时给三个女生送了同样的礼物。
周煜阳吹了声口哨：老哥你这醋吃得——
周昱辰一个眼刀让他闭嘴。
游戏最终以周煜阳问出如果必须在我们俩中选一个接吻你选谁这种死亡问题告终。我落荒而逃回房间，却听到门外兄弟俩的低声争执。
...太过分了。周昱辰的声音。
装什么，你不也想知道？周煜阳反击。
沉默片刻后，周昱辰叹了口气：别逼她。
是谁在逼谁啊...周煜阳的声音渐行渐远。
晚饭时气氛有些尴尬。周煜阳异常安静，周昱辰则专注地给我剥虾，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明天去古城。周昱辰打破沉默，可以买些纪念品。
周煜阳突然抬头：我约了当地朋友去徒步，你们去吧。
我筷子上的虾仁掉在桌上。周昱辰皱眉：什么朋友？
网上认识的登山群。周煜阳避开我的视线，成年人，别担心。
那晚周昱辰在客厅工作到很晚。我起床喝水时，发现他对着笔记本电脑眉头紧锁。
睡不着？他发现了我，立刻合上电脑。
我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下。透过落地窗，古城的灯火像散落的星星。
昱辰哥，我轻声问，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他转头看我，眼镜片后的眼睛深邃如潭：怎样？
三个人...在一起。
周昱辰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这个罕见的疲惫动作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完美，却更加真实。
佳颖，他轻声说，有些事...迟早要改变。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比如？
比如...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发梢，又迅速收回，比如煜阳可能会交女朋友，或者我出国深造...
你要走？我的声音陡然提高。
只是举例。周昱辰苦笑一下，睡吧，明天还要逛古城。